水上童年的记忆齐鲁壹点
“水上童年”的记忆
厉剑童
童年,是一个人心灵的栖息地,是一个人行走世上的“润滑油”,是梦想插翅飞翔的动力源。回味童年,就是在品味人生,开启新的人生。
——题记
我的家乡在鲁东南一个偏远的山村。这里虽然不是阴雨连绵的江南水乡,可我童年的相当一部分时光却与水有关,甚至可以说,童年给我最深的印象是水。所以在这里,我称我的童年为“水上童年”。
说是“水上童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和故弄玄虚。家乡地处山区,温带季风气候显著,加之这里四面环山,除个别干旱年份外,降水量丰沛。村前村后各有一条小河,印象中这里终年水流不断,雨季发大水的时候,河水浩荡,如黄龙发威,蔚为壮观。即便到了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我们村的河里虽然同样是上面冰层覆盖,下面却依然水流潺潺。村南、村东,有四座规模较大的水库横陈,一座叫做南边水库,一座叫凤凰山水库,一座叫西南山水库,还有一座叫南山水库。村北则是一道夏季挂瀑布的拦河坝(村里人管它叫潜流)。若是从空中俯瞰,我们村几乎就在一个被水库、拦河坝等水利设施包裹着的村子。夏季这些水库塘坝个个都蓄满了水,阳光下波光粼粼,浮光耀金,整个村子几乎成了一个“江南水乡”。这些无疑为我的“水上童年”创造了最基本的水源条件。
我家住在村子南端,距离全村岁数最大的那棵百年老柿子树不过百余米。村南的这条小河就在柿子树前,而小河的源头则是村南的这座水库。小时候,雨水特别多。一到夏季,老天爷喜怒无常,暴雨接二连三地下,水库的水满了,水满则溢。水库以前曾有两条溢洪道,西边这道溢洪坝就是村南小河主要的水源地之一。小河的另一个水源地是另一座规模稍小一点水库。这条小河,无疑是住在村子南头的孩子们的乐园。那时,一到夏天,洪水爆发,我们小孩子就会跑到小河边去看发河水,那黄褐色的洪水,翻滚着浪头,如同一条兴奋的黄龙。有时会裹挟着从上游果园冲下来的苹果,在水里起起伏伏,或聚成堆,胆子大的会用自制的网兜捞苹果,和浮柴。虽然现在看来很是危险,可那时却从没发生有小孩子落水溺亡的事情发生。洪水过后,泥沙沉淀下来,河水变得澄澈,这里便成了小孩子们戏水玩耍的乐园。捉鱼摸虾,堵浪,捉泥鳅、摸河蟹是我们最喜欢做的几样趣事。其中最开心的是摸蟹子,这可是个技术活。将泡在水里的石头猛地翻开,那些正在石头底下想心事或者睡大觉的黑色的蟹子受到惊吓,忙不迭地四下散开,这时你的动作必须要快,还要注意别被愤怒自卫的蟹子一对大钳子给夹住。有句话叫属鳖的,咬住不松开。其实螃蟹恼怒了,出于本能也会夹住人的手指不松口。还有,还要防止被蛇咬。不过,那时从没听说有谁摸蟹子被蛇咬了的事。蛇这种东西也怕人,你只要不可以伤害它,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好多时候,没等你发现它,它早就哧溜溜走了。运气好的看到的也许只是它的一个影子和一根细长的尾巴而已。别看捉螃蟹很简单,可笨手笨脚的人是很难捉住这机灵的小生灵。最有趣的是晚上打着手电筒照蟹子。事前看好蟹子多的地方,将手电筒对准河里,蟹子被灯光一照,也许是眼花缭乱不知所措的缘故吧,居然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乖乖地束手就擒。我的堂兄五哥是照蟹子的高手。那时没少跟他晚上照蟹子。多的时候,一晚上他能照小半桶。第二天用油炸了,红彤彤的蟹子,一咬咯嘣脆,真是难得的美味。二大爷常常用它做下酒菜。二大爷就一口蟹子吸溜一口小酒,就一口蟹子吸溜一口小酒,那小酒喝的,那才叫有滋有味,神仙不换。二大爷陶醉小酒的同时,当然不会忘记在一旁馋得流哈拉子的我,时不时往我嘴巴里塞一只小蟹子。
山里娃夏季的乐趣除了捉鱼摸虾,其实最大的莫过于游泳。那时无论教育主管部门,还是学校以及家长,对防溺水管得远没有像今天这么严,严得视水猛如虎。小河、潜流、拦河坝成了那时我们小孩子戏水的首选之地。村里很多小伙伴们正是在这些天然泳池或无师自通,或在会水的大人的帮助下学会了游泳。而我始终是旱鸭子,源于那次惊险的游泳经历。那天中午,天气特别闷热,我和几个小伙伴在会游泳的几个大人的带领下,一起去了村南头的一道拦河坝游泳避暑。之所以到这里游泳,因为这里水特别清澈,而且相对水浅一些。那些会水的都扑通扑通跳到水里尽情玩耍。我两手扒在拦河坝的石头,两脚伸到水里瞎扑通。不想手松了,人滑到水里了,幸亏被发现救起,否则小命就交代在那里了。这也造成了我的怕水的心理阴影,也是我再也不敢学游泳的最主要原因。最羡慕的是在村后潜流里的一次玩耍。那道拦河坝的上边是大面积的芦苇荡,坝里水不算很深,水质尤为清冽,坝底是松软的细沙。这里无疑是最理想的学游泳之地。那是个中午,上小学的我们几个小伙伴相约到村后潜流。在那里遇到邻村一群和我们般般大的孩子也在戏水。他们和我们不同的是他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学游泳。那个身高马大的老师手把手示范游泳。他一会儿把这个孩子托在手里,啪丢到水里,然后又把另一个挨号等待的孩子丢到水里。孩子们你把水泼我身上,我把水扬你脸上,你来我往,打起水仗。阳光下,银光四溅。笑声、水声在河岸在芦苇荡传出很远很远。此情此景,可把我们几个不会凫水的旱鸭子羡慕坏了,觉得他们实在太幸福了,有老师教游泳。多少年过去,那个老师学生一起,一边戏水一边咯咯笑的场景一直深刻地印在我的脑海里,甚至几次在睡梦中浮现。可见美好的事物,哪怕是一个场景,一个片段,是多么的令人向往。凡事都有两面性,让孩子远离水库塘坝河流,固然能有效规避溺水事故发生,可也失去了让孩子学会游泳的机会,减少了一项重要的生存和自救技能。不过相对于人生只有一次的生命而言,还是游泳技能固然要有,不过还是生命诚可贵。
冬天溜冰、打陀螺、打冰飘无疑是“水上童年”又一重要娱乐方式。一到天寒地冻的冬天,水库、小河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这里自然成了小孩子的又一免费乐园。先说溜冰,或蹲或站,呲溜一下出去,手脚灵活的一下子滑出很远,像我这等从小笨拙的笨小孩,则只能半蹲着,战战兢兢地滑,稍一不留神就会摔个屁股蹲,屁股痛得半天爬不起来。等疼痛过去,好了疮疤忘了痛的我们接着滑。什么大人警告的小心啦,别摔着啦,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打陀螺是我们特别喜欢的一种冰上玩法。在光溜溜的冰上,陀螺旋转得特别得快。我们手里拿着小鞭子,一边轻轻抽打着陀螺,一边小心脚下滑倒。你打会儿我的,我抽会你的,比着赛地抽打陀螺,开心的笑声在冰面上在山间久久回荡,真是其乐无穷。打冰飘,这是我的一种叫法,打水漂大家都很熟悉,打冰飘和打水漂办法一样。每当看着薄薄的石块在冰面上不停地跳跃着,呲溜溜往前跑去,石块和冰面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那真叫一个妙不可言。我手笨打不过别的小伙伴,可也自得其乐。冰上乐园带给我童年无尽的乐趣,虽然没有谁掉进冰窟窿里溺水而亡,可现在想来毕竟是一种存在高度危险的游戏,现在的孩子是断断不能提倡和效仿的。
每个人的童年都会因生活的地域不同、家庭不同以及所受教育不同,而给人的一生产生深刻记忆和影响。不同的时代的人们的童年,无一例外地打着或深或浅的时代印记。我的童年,因出生在山清水秀、山水环抱的美丽山乡而多了一份与水接触与戏耍的机会而更加丰富多彩。和当下的孩子们比,从某种角度说,我的童年,我们上世纪六十、七十年代出生的那代人的童年,除了物质生活的贫困和短缺外,但就开心娱乐方面讲,显得更加轻松、精彩、有趣和美好,也更加值得回味,更加难忘。我的人生,也因为童年时的这些个性化的经历和体验而充盈着、丰富着。它让我感到生活的趣味,也让我思索怎样才能更有意思地活着。这也是我今天回忆“水上童年”的原因。
后记:
人,尤其是到了有点岁数的年纪,回忆不是为了沉湎在过去的发生的那些或苦或悲,或乐或喜的经历中故步自封,画地为牢,不能自拔,不是衰老和倒退,而是在回忆中找寻快乐,找寻意义,找寻继续生活的动力。一个人在回忆中,同样可以得到心里的满足,弥补,得到心灵和精神的成长,这就是回忆的价值和意义。难道不是吗?
作者简介:
厉剑童,山东五莲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启迪与智慧》、《教师博览》、《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等签约作家。出版《坐一回儿子的车》等个人作品集多种。作品散见《读者》《小说选刊》《儿童文学》《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故事会》《故事大王》《山东散文》《语文报》等报刊。小小说、寓言故事连年入选各类年选与年度排行榜,多篇作品被选作各地中、高考模拟试题、考试题。童话《小猴子栽树》入选教育部科教版小学二年级《语文》课本。曾获第四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第四批“齐鲁文化之星”等奖项。
壹点号鲁北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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